【语言文化穿梭人】>>韩语学习咨询
对于一个接触韩语十几年,韩语教学近十年的人来说,时常思考韩语学习究竟让我们获得了什么?在多数人眼里,语言只是一个交流工具。纯粹学习语言的人也或多或少有过这样的疑问。语言究竟是不是工具?
实在讲韩语在众多小语种中是一门略微尴尬的语言。对于做翻译工作来说,朝鲜族可能比我们更占优势。所以如果要给在这样一个复杂的环境里学习韩语的自己贴个标签,我想了许久,终于“穿梭人”这个词浮现在我脑海里。
众所周知,语言是一种特殊的文化现象,语言的历史与文化的历史相辅相成。穿梭,是一个极为形象且抽象的动词,在语言学习的世界里,我认为穿梭可以是纵向的时空穿梭,即历史与当下的先后穿梭;也可以是语种和语种之间的横向穿梭。而最后一个“人”字,当然是指语言学习者。而作为一名语言的传播者、分享者,希望我们所有学习者都可以在语言的慢慢学习中寻找与世界文化的联系,而投射到韩语学习中,希望我们可以透过韩语这门语言重新认知并感受我们的汉字文化。
回到我的本职工作韩语教学中,虽然它没有成为高考外语之一,很多学校没有将其列为二外选择;并且多次受到大环境的冲击,使得我们的教学工作变得步履维艰。但其实韩语作为汉字文化圈中的重要语言之一,是非常具备深入探究的价值的。美国语言学家萨丕尔曾说到:“只有五种语言在传播文化上有过压倒优势,它们是古典汉语,梵语,阿拉伯语,希腊语和拉丁语”。我们可以透过汉字文化圈的韩语学习,更深入、更多元化地认识我们的汉字文化;以及透过韩语学习来了解汉字文化在历史进程中的输出与渗透。
虽然韩语和我们汉语分属于不同的语言类型,韩语是黏着语,这与日语、蒙语、土耳其语相同。即在主语宾语后面会附上助词,谓语部分也会随着语境的变化而附上相应的词尾。例:中文中的“我吃饭”,韩语表达为:“我(主语助词)饭(宾语助词)吃(一般陈述句终结词尾)”。我们的汉语是孤立语,简单来说就是没有词的形态变化,且词序严格。而黏着语是通过粘贴多样的词尾来满足语法功能,展现不同语境下的表达,这也是韩语的词尾语法相对繁琐的重要原因,不同语境需要不同的语法来表达。
但两者在词汇表达上却存在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韩语词汇中占比60%以上的汉字词不仅负载着中国历史的文化信息,也在很大程度上保留了我们古代汉语的语音,在所有汉字圈语言中韩语的发音是最为接近古汉语原音的语言,这也是为什么同是初学韩语,中国学生相对较容易模仿发音以及猜测词义的原因之一。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韩语的发音简单,其实韩语中很多音的发声位置与汉语的发声位置不同,所以若想发出非常自然且地道的韩语发音,还是需要跟着专业老师进行系统地学习。
当我们对韩语语音有了很好的把握,就可以通过韩语语音学习去了解现代汉语中消失已久的入声;同时还可以进一步了解中国江浙一代方言——吴语的历史与发展;以及韩语中汉字词在历史的长河中是如何吸收汉字融合以及再建构的?
这整个发展变迁的过程我们都可以找寻并探究出中国古代文化的痕迹,当然这里的文化不是简单的汉字文化。陈榴老师在《东去的语脉》中提到汉字词的来源,即“中国古代典籍的汉字词语,韩国汉译佛经的汉字词语,中国古代白话的汉字词语,近代日本的汉字词语以及韩国自创的汉字词语”。
我们在学习研究汉字词的同时自然对中国古代典籍再度重生好奇之心,通过好奇让我们有了再次拜读,与经典重逢的机会,而此番的思考却是站在一个研究外语的学习者角度去体会语言与历史、地理及社会的联系。从汉译佛经的汉字词中可见佛教对整个亚洲的深远影响,又是如何深入渗透到整个朝鲜半岛。留学期间我曾去过韩国庆州的佛国寺和石窟庵,从这些历史遗迹中不难看出庆州曾经作为新罗时期的首都对佛教的推崇与发展。
提到日式汉字词,那得首先来了解一下同属汉字文化圈的日语,大家都知道汉字对它的影响深远,但其实日语中汉字词语对中国近代的部分词汇也有很大的影响。施展老师在《中国史纲50讲》‘日本秩序构想下的中国角色’一讲中提到“有大量的现代中文词汇,都是从西方的话语体系中借用过来的。而这些词汇最初被译成汉字,是日本人的工作”。
陈榴老师也在《东去的语脉》中写道“西学东渐的开放之先的日本曾创造和使用大量汉字词语表述西学概念,这些汉字词语遂又回流中国,这种‘词桥回国’现象的发生,反映了传统文明的衰落和近代文明的崛起”。我们以一个外语学习者研究者的身份又一次刷新我们对自己母语——汉字文化的认知。
回流的和制汉字
萨丕尔的语言相对论中提到:“认为不同语言里所包含的文化概念和分类会影响语言使用者对现实世界的认知,也就是说不同语言的使用者会因语言差异而产生不同的思考方式和行为方式”。而当我们持久地学习一门语言,不仅是发现探索这门语言的独特性和它散发的文化气息和生命力,最重要的是我们可以透过它的形成衍变发展而去发现思考语言与语言间、民族与民族间、国家与国家间的联系和它们存在的独特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