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中考相继结束,由于兰州市优质高中教育资源太少,中考竞争激烈,不少家长开始把出国留学当成备选方案。
如今,在国内上大学已不是学生唯一的选择。留学生的低龄化和高分化正成为趋势,留学人群也由原来的富人阶层逐渐扩大到中产阶层。但是,留学热的背后,似乎并非只有留学那么简单。
从“游学”开始
6月24日下午2点,组工大厦四楼一间容纳百余人的会议室挤满了家长和孩子,由出国留学中介组织的一场留学推介会即将开始。
四楼大厅摆满了展板,在正对楼梯的休息茶座厅里,坐了一圈的留学顾问,他们或是留学中介机构的员工,或是合作院校的联系人,今天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尽力地向来客推销自己,并争取最可观的签约数。
在一间能容纳300人的会议室里,张云鹏和爸爸妈妈在澳大利亚、新西兰展台前咨询着有关出国留学的事宜,今年秋天即将升入高二的张云鹏已经计划去国外读预科。在教育展上,留学中介机构的业务伙伴中国银行的工作人员则在散发着“中国银行出国留学业务介绍”的宣传册。
往年6月的留学教育展,针对的主力人群是高考后尚未找到理想大学的学生。但近几年越来越多的家长和学生从高一、高二甚至小学、初中就开始筹划出国留学的事情。
施海峰是成县人,端午节前夕,他接到这场留学推介会的手机信息,正好赶上放假,他和妻子带着正在读八年级的儿子来到兰州,除了拜访亲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参加这次留学推介会。施海峰在当地做矿产生意,不少生意伙伴的孩子在国外读书,这让他也很动心,施海峰说:“原来准备等孩子在国内读完高中去国外上本科,现在朋友们的孩子高中直接在国外读了,这样上大学时就不存在语言问题了。”
下午2点半左右,一位女性留学顾问走上讲台开始演讲,她声情并茂地向来客讲解自己运作出去的学生在海外学习生活的经历。施海峰听得很认真,不时在便签纸上记录着他感兴趣的东西。虽然早就有让儿子出国留学的打算,但是施海峰也有担心,他说:“十几岁的孩子,从来没有单独出过远门,更别说出国。”
施海峰觉得贸然送孩子出去还是有一些风险,他和妻子商量先利用寒暑假送孩子出去“游学”,等到上高一的时候,至少也可以出去三四次。甘肃华侨教育海外留学服务中心留学咨询顾问张可卿介绍说:“游学”主要就是帮助学生克服对国外学习生活的陌生感。2011年暑假,施海峰第一次把孩子送出去,孩子参加的是院校探访营,不同国家的孩子们在一起被分成很多小组,每两个孩子入住一户美国家庭,同纯正的美国家庭同吃同住两周。同时还要去美国的目标学校参观游览,邀请这些学校的讲师向游学团的孩子们讲解如何申请学校,了解那里学生的学习生活状态。施海峰说:“最直接的一个感受是,在尚未出国读书时就建起了一个朋友圈子。”
原本下午6点结束的展会,一直到将近下午7点才结束,人潮逐渐退去,一位留学顾问说:“今天的人流量好于预期。”
越来越低龄
在教育展上,七年级女生郭羡文和妈妈也赶来参加推介会。郭妈妈一边认真听留学顾问的演讲,一边仔细地在便签纸上作着记录。郭妈妈旁边的一位家长,看郭羡文小小年纪,随口问郭妈妈,“这么小就让出去啊。”郭妈妈微笑,“就这么想着呢。”当听说去美国念高中的一年总费用在30万人民币左右时,郭妈妈还是有些吃惊。
郭羡文坐在妈妈身边,在一张纸上胡乱地画着,不时甩甩自己的马尾辫,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郭妈妈告诉记者,女儿虽然现在读书还可以,但是现在兰州的优质高中教育资源就那么几所学校,将来不一定能够考上省级重点中学,在国内读高中,即使侥幸上了211类的本科,将来找工作还是没有保障,还不如读完初中,就把她送出去,在国外上了高中,再申请国外的本科也容易些。至于那90万元的留学费用,郭妈妈说:“真的送出去了,就是想办法也还是要拿出来的。”
像郭妈妈这样从孩子很小就考虑出国念书的家庭,正变得越来越多。“从教育展的人流情况就可以看出来。”一留学顾问告诉记者,以前来参加教育展的,大多是学生自己,而现在大部分是家长。
陈妈妈是一个人来到现场的,女儿现在师大附中读高二,没有时间过来。陈妈妈说:“已经记不得参加了几次这样的推介会了。”从女儿上初中开始,陈妈妈只要有时间都过来看看。参加了很多留学推介会的陈妈妈知道,如果孩子在中学阶段平均成绩比较出色,那么对于孩子将来申请外国的本科大学将非常有利。
“在2009年之前,大部分出国留学生还是以研究生为主。”张可卿说,“从2009年以后,有的上了三本甚至二本院校的学生,对自己所学的专业有了清醒的认识,退学出国念书,同时越来越多的高中生出国,而到了今年,一些家庭经济条件比较的初中生毕业后到国外读高中已是一个潮流。”
为了抢夺这个新的市场,这家留学机构已经开始“授课圈地”。他们在北京有一所国际学校,全部聘请外国讲师担任老师,从课程计划到日常生活全部按照美国高中生的标准执行,接受了这种课程的高中生在国内读完高中以后,也就同时具有了国内高考和到国外直接读大学的能力,对于家长来说,在这里读两年,每年可以省下十几万的费用,最重要的是家长可以借此观察孩子将来是否可以接受国外生活。
“中学生这一块的业务一直在增长,尤其是大城市的市民意识超前,而且相对来说更加富裕。”教育展一留学顾问告诉记者:“兰州这一两年的业务增长也很强劲。”这位留学顾问24日早上搭航班从乌鲁木齐飞到兰州,他表示和新疆相比,兰州的市场比想象中要大很多。
为什么出去
施海峰的儿子已经以“游学”的方式出去了两次,一次是澳洲,一次是美国,每次两个星期。最近的一次是去年暑假,第一站到了圣地亚哥,在那里他接受了基础语言测试后,和另外一名来自中国台北的孩子入住了一户美国家庭,他们到达的第一天,美国家庭为他们举行了欢迎会,在参访一所当地公立高中时,儿子惊讶地发现:“美国高中太‘自由’了,当地时间上午8点30分开始上课,中午休息,下午3点30分就结束了一天的课程,没有我们这里无尽的题海战术,要完成的作业仅仅是把当天的课堂讨论结果写成一份出色的结论报告就可以。”
施海峰说:“我们上学的时候,一切都是家长做主,填志愿要让家长做主,找工作要让家长做主,我们的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够自己决定他的未来?”这次,施海峰把是否选择出国读书的权利交给了儿子。
张可卿说:“现在去美国读高中的学生越来越多了,在孩子还小、接受能力强的时候送出去,国外的教育方式国是截然不同的,他们更注重对学生能力的培养。国外的高等教育作为一种优势资源,如果你认为自己能够适应他们的教育方式,并且有能力承担国外的教育成本,那么就可能走上一条低龄留学的道路。”
据张可卿估算,培养一个孩子在国外完成从高中到大学阶段的学业,需要近200万人民币的投入。她观察越来越多的家长具备了这样的经济条件,不局限于新富产阶层,甚至大城市的工薪阶层也愿意卖掉一套房子,作为孩子的教育投资。
同时,张可卿也提醒,从国外接受教育回来也不一定能在找工作的时候占据优势,留学国外只是放大了教育投资的“杠杆效应”。
艰难的考量
张可卿说:“目前,还是经济条件好的家庭才可以承受高额的留学费用,即便是去新加坡,一年至少也得三五万,普通工薪家庭送孩子留学还不太现实。”
“如果去欧美、澳洲留学,还要出具家庭资产证明,有的甚至要求家庭账户要40万-60万的现金。”张可卿从另一个侧面证实留学到目前为止依然是富人们的选择。
目前的出国留学费用,以美国为例,在美国中学一年的总费用是在4万到5万美金,在那边读完高中,然后继续读大学,读研究生,一起算下来,费用差不多要在两三百万元人民币。
施海峰在留学教育展的现场,还咨询了一下相关的金融服务。因为要办理去美国的签证,需要提供40万元的留学担保金,存期满半年,否则签证无法通过。
郭妈妈在和记者短暂的交流中透露,他们都是城市公务员阶层,由于是老兰州人了,最近几年房产的升值,让郭妈妈这样的家庭受益不少。而在陈妈妈看来,现在好多家庭只有一个孩子,孩子长大了,你要给他准备买房、结婚,按照现在的这个市场行情,少于100万怎么可能,不如把这些钱投资到孩子身上。
出国留学就像一笔异常复杂的生意,有对孩子未来的投注,也有对移民国外的处心积虑……每个家庭心中都有一杆秤,权衡着愿意为这笔不确定的生意投下多少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