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日本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东京人口1600万,整个东京首都圈更是聚集了3600万人口,是全球最大的都市群。每年,日本平均要迎接11次台风,其中一半会直扑或擦过东京。东京年均降雨量高达1500毫米,台风来袭时,一小时降雨量甚至能超过100毫米。然而,无论多大的暴雨,东京街头几乎从不见积水,城市也极少被淹。这是为什么?答案就在于东京精心打造的“海绵城市”体系。
东京位于临近太平洋的平原上,三面环山,东面临海。这样的地形就像一个大漏斗,一旦暴雨来袭,山上的洪水会迅速汇入市中心,沿着隅田川、荒川、江户川和多摩川这四大河流奔腾而下。如果管理不善,洪水很容易冲破河堤,淹没城区。此外,城市道路的积水问题也曾是东京的“老大难”。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东京也常因暴雨而“看海”,排水系统简单粗糙,根本跟不上城市发展的步伐。
为了应对这些挑战,日本国土交通省和东京都政府联手,制定了两大防洪排涝策略:一是确保山区洪水通过四大河流迅速排入大海,不溢出河堤;二是让城市道路的积水通过高效的地下排水系统快速汇入海河,防止城区被淹。听起来简单,但要实现这一点,背后是几十年的科学规划与巨额投入。
东京的“海绵城市”建设可以用“三部曲”来概括:路面排水、地下蓄水、建筑自循环。这三招环环相扣,让东京在暴雨面前岿然不动。
一部曲:路面排水,雨水“秒渗透”。
如果你去过东京的银座大街,细心观察会发现,这里的路面既不是光滑的水泥,也不是大理石,而是粗糙的碎石路面。这些碎石之间布满了细小的孔隙,专门为排水而设计。当暴雨倾盆而下,雨水不会在路面上横流,而是直接通过这些孔隙渗入地下(下图)。路面下方,是一条条大型排水沟,雨水顺着排水沟流入地下排水系统,最终汇入海河。不管雨下得多大,银座的街道总是干爽如初。这看似简单的碎石路面,实则暗藏玄机,是东京“海绵城市”的一道防线。
二部曲:地下水库,洪水的“临时避风港”。
路面排水解决了积水问题,但如果河流水位高涨,雨水无法直接排入河中怎么办?东京的答案是:建地下水库!
目前,东京共有37座地下水库,每座的蓄水量约为3500吨。比如,渋谷车站前的广场下方,就藏着一个能蓄水4000吨的地下水库。这些水库就像城市的“蓄水海绵”,能在短时间内将地面的雨水迅速吸纳。更有意思的是,这些水库还能根据气象预报灵活调整存水量。雨季来临时,水库提前“腾空”。雨过天晴后,再通过大功率抽水机将水排入江海。
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是东京首都圈的“外郭放水路”,这可是全球最。 先进的地下分洪系统。它位于地下50米深处,全长6.3公里,直径10.6米的巨型隧道,连接着东京15700公里的城市下水道。整个系统耗资2400亿日元(约220亿元人民币),从1992年动工到2007年完工,足足花了15年。隧道通过5个高65米、直径32米的竖井与几大河流相连,作为分洪入口。隧道的尽头还有一个堪称“地下神殿”的巨型水库,高25.4米,长177米,宽78米,能蓄水67万立方米。59根500吨重的水泥柱稳稳支撑,4台1.4万瓦的燃气轮机驱动抽水机,每秒可抽排200立方米的水,相当于两三秒就能抽干一个游泳池!这个“地下神殿”平时是干的,雨季才启用,闲时还免费开放参观,连《唐人街探案3》都在这里取过景。
三部曲:建筑自循环,雨水变“资源”。
光靠政府的力量还不够,东京的“海绵城市”建设还调动了民间力量。1990年代,日本修订了建筑法,要求大型建筑物和建筑群必须配备地下雨水储存和再利用系统。简单来说,就是让每栋大楼“自扫门前雪”。这些系统会收集建筑物周边500米内的雨水,储存在地下水库中,平时用于冲洗厕所、浇灌绿化,甚至还能“变废为宝”。因此,东京都内不少公园和停车场的地下,都建起了地下水库,用于蓄积雨水,防止城市积水。
譬如,2012年建成的电视塔“东京天空树”,高634米,它的地下水库不仅储存雨水,还能“客串”空调系统。冬天,储存的雨水被加热,为大楼供暖;夏天,凉爽的地下水通过特殊系统为大楼降温。这种雨水再利用的巧思,既环保又实用。
东京的“海绵城市”建设,离不开科学规划、巨额投入和全民参与。37座地下水库、“地下神殿”这样的超级工程,背后是日本政府数十年的坚持和真金白银的投入。相比之下,一场暴雨淹城的损失——无论是财产还是生命——都远超这些投入的成本。更重要的是,东京的经验告诉我们,防洪排涝不仅是政府的责任,也需要全社会的配合。从碎石路面的小设计,到大楼自建地下蓄水池的硬性要求,东京用系统化的思维,把每一滴雨水都管理得井井有条,默默守护这座城市与市民的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