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生活吧!这是你20多岁该干的事情。30多岁才是你吸取教训的时候,而40多岁则是你给别人付钱的时候。
一个像夏天 一个像秋天
安是我的法国朋友。在我刚来大学的时候就见到了她,一个留着短发的女孩,有些紧张,眼睛总是睁得大大的,说话的时候总是拧着手指,但却不显得不自信。我们的宿舍挨得很近,中间只隔着一个每天早上8点准点起床、化妆、看《老友记》的加州女孩。那个学期我们之间的联系基本上都是在抱怨这个加州女生中度过。
安来自法国,她有一种法国女人特有的优雅,那是一种不经意中的优雅。大一的时候,我们俩总是约定穿什么样的衣服,这样好把自己从学校里穿得乱七八糟的美国女生中凸显出来。安的妈妈是美国人,父亲也在美国上过学,只是在安出生之前他们就搬到了法国,所以安虽然说英语带有浓重的法国口音,但骨子里还是个美国人。
我们虽然文化、生活习惯不同,但由于认识的时候年纪小,所以慢慢接受了对方的很多缺点。到大一结束时,我俩已经成为好友。一起起床,同时穿过中间加州女孩的房间去洗漱,然后去食堂吃饭。我去上我的课,她去上她的课。中午吃完饭回来睡午觉。我们每次都约好谁叫谁起床,但结果往往是谁也没爬起来,俩人一睡三小时。于是我们就晚上熬夜在图书馆学习,学完一起回宿舍。
我跟安的关系,不像是姐妹,倒像是兄弟。我俩之所以能相处融洽,是因为我们几乎完全不谈男生,也不谈很多情感之事,更多的是聊好玩的事,比如建筑和文化。我俩可以散一下午的步,谈天说地,而所聊的事情完全和我们的生活沾不上边。
安的父母都是建筑师,所以她对于建筑非常感兴趣。我们有的时候会绕着学校遛弯儿,评点这个楼的窗户,那个楼的屋顶。大三这年,我们一起上了一年的建筑课,周末一起在工作室画图,放大声的音乐。下午,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我俩会抢一块橡皮,或者互相偷对方的透明纸。
我和安还喜欢一样的音乐。大一刚入学那阵儿,我经过她的房间,听见她放的音乐,会在门口停一会儿,再推门进去,在她的床上坐下听音乐。我们俩都喜欢在sound cloud上找独立音乐人做的小众音乐,而这些东西也基本上只在朋友之间小范围地传播。我一般不注意学校的音乐会,但安每周都会查来学校演出的乐队,然后在网上先听。所以每周末只要安来敲我的门,我就知道是时候出去了。
我还有个闺蜜是N,一个漂亮的意大利姑娘。和安不一样,N的思想非常传统;虽然喜欢跳舞调情,但是人生目标还是有一个温暖的家庭和几个孩子。相比起艺术感很强的安,N更像个传统的好学生。我们的话题总是围绕着减肥、未来和学习。
为了Party 冒险也甘愿
一个周五的晚上,校园里一片寂静,图书馆灯火通明—又一个典型Haverford周五之夜。
我、安还有N躺在床上,三人无聊透顶。我们刚去完N的音乐会,她拉了俩小时小提琴,我们三颗灵魂都躁动不安。我脑海里忽然产生一个念头:咱们去Villanova(Haverford旁边的一所私立大学)玩吧!
“他们校园不让喝酒,party都无聊得很!”安哼哼。
“我们又没去过!”我跳起来,“走,咱们现在去Villanova!坐火车三站地,很近的。”
“Gogo(我的名字),Gogo!”N很严肃地看着我,“你认识Villanova的人吗?” 你看,N每件事都要提前安排,否则就会很慌张。
“N!听着,”我说,“我们去Villanova,路上肯定会遇到人。到时候我们问她们:‘今天哪里有party?’然后我们去就可以了。相信我,没问题的。”
应该是好奇心战胜了惰性,安和N哼哼唧唧地跟着我来到了火车站。到了学校,我们谁也没有来过这里,只能漫无目的地瞎转,四周听不到一点音乐。
正在N又要开始抱怨时,从一栋楼里走出来两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金发女孩,我马上冲了上去:“Hey! 你们好!请问你们知道今晚在这里有什么party吗?”
其中一个摇了摇头:“这个校园管得很严,没什么party。但是你们可以试试去宾大,他们现在有一年一度的spring fling,很好玩的。”
“我们忘记买票了,”我继续追问“这个校园就真的没什么party吗?
我们是Haverford的,我们都是国际学生,我是中国人……”
“ 啊!你是中国人!”金发女孩叫了起来,“我今年夏天去成都!我在学中文!”
“天啊!”我也激动了,“你可以来北京找我!”
到这个时候我就明白一切都搞定了,接下来我们俩交换了电话,边走边聊。她把我们带到了她朋友的party上,然后带我们回到她的宿舍喝了点酒,最后又把我们送回了火车站。
我和安很满足,但是N还是满肚子怨气,因为她没找到中意的男生。火车来了,我们上了车,售票员来卖票。
我有了一个想法:“去三十街。”
“Gogo你疯了!”N叫了起来,“大半夜的为什么要进费城去?”
“去宾大,”我说,“谁跟我去?”
“Gogo你听我说,他们的spring fling如果没有票是进不去的,”N试图说服我,“你们没有票,去了也不能进演唱会。”
“总会有办法的。”我说。其实我心里也不确定,但是冒个险又能怎么样?比起回去睡觉,还不如到处转转。
火车呼啸前行,N在学校那一站下了车。等我和安到了三十街,已经十二点多了,车站只有几个无家可归的人窝在椅子上,眼神扫向我们,全是奇怪和憎恨。路边有几个大个的黑人,站在路灯旁边抽烟,见到我们后就开始不怀好意地笑。安哆嗦了一下,什么都没说,跟着我钻进了路边的一辆出租车。
到了宾大校园,每个人都穿着背心短裤,身上全是上一个主题派对留下的颜料,而且走路都不成直线。将近凌晨一点了,但路上仍然灯火通明。一帮又一帮从演唱会、嘉年华和兄弟会里出来的学生们手上拿着啤酒,鸭舌帽反戴,背心上挂着墨镜,一边叫一边互相搀扶着走。我和安开始激动了,越走越热血沸腾,然后开始击掌庆祝:“This is going to be AMAZING!”
20岁的我们享受在迷失中
我和安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奇遇,而N往往像个慈爱的妈妈,在事情乱得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来照顾我们。从大一到大三,我们三个一起经历了家人生病、恋爱、受伤、成长,因为互相支持,也算是开开心心地走过来了。20多岁,到底应该干什么?这是个普世疑问。在我20多岁的时候,身边最亲密的两个朋友是来自不同国家,对未来有着不同标准的两个女孩。安想要做建筑师,对金钱嗤之以鼻;N想要有四个孩子和一个美满的家庭。而我,长期经历了中国功利的教育,却感到迷惘。20岁的时光像个魔幻乐园,很迷失却最美好。
可是在这迷失中,向前看的惯性总是主宰着我们。年初跟发小压马路的时候,她总结出这句话:“咱们在上初中、高中的时候,一切都有个盼头。比如我上初中的时候就想高中要留个长头发,要买双粉色耐克鞋,要交个男朋友。上了高中以后觉得要考个好大学,要学会化妆,要找个男朋友。但现在,我实在不知道自己以后想做什么。既没有大方向,也没有细节了。”
在这个奇妙的时段,每个人仿佛都在做着不同的事情,而你也无法把自己与任何人相比。但还是有一些动作很快的人,他们一出大学校门就马上找到了好的工作,然后立马走上了那条流水线,一步一步往上升。然后他们找到了好的男/女朋友,之后就结婚了,一切都从“我”变成了“我们”。他们是那些尽早逃离“20多岁”小组的人,而大部分的我们还在原地打转。
我的慢熟宣言
在国内的时候,我深深感觉到大家这种急切的脚步,想要追上那些买车买房结婚的人。但是回到美国,和安去美术馆,和N在宿舍里穿着睡衣坐在床上喝葡萄酒聊男生,我又觉得大多数人都想停留在这种迷失却又有理由迷失的阶段。
来美国以后,我深感美国人的“不成熟”,我想很多留学生也都有同感。从大一起我就开始疑惑,为什么学校的party总是一个模式—每个人喝得烂醉,神智不清,然后在一个漆黑的地下室里群魔乱舞?为什么每年的三天狂欢节,学校草坪上都堆满了充气玩具和蹦蹦床,让一群喝醉的学生在上边疯狂蹦跳?
那些毕业了的美国同学,我也丝毫没有感觉到他们成熟了,长大了。辞职的辞职,还是跟大学时一样,和朋友结伴去旅行,结伴去国外教英语。到了30多岁,女人们还会乐于自称“单身靓?丽”。
美国和异国闺蜜带给我的感触,让我想到了《欲望都市》里的句子:享受生活吧!这是你20多岁该干的事情,30多岁才是你吸取教训的时候,而40多岁则是你给别人付钱的时候。
拎客 spring fling
春日狂欢,是宾夕法尼亚大学两项年度重大活动之一。从1973年4月开始,春季狂欢日成为宾大本科学生中最重要的周末活动。春季学期结束时,整个东海岸的学生都会涌入费城,参与到为期三天的狂欢日中。届时,宾大校园会布置得温馨而热闹,小商贩们卖各种食物和小纪念品,乐队演奏音乐,学校戏剧团表演戏剧,各类艺人献上音乐表演,加上免费食物、嘉年华游戏,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庆祝春天的来临。(来源:《留学》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