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定居的一位旧友说过一段话:“你来国外一周能写一篇文章,几个月能写一本书,可如果呆上一年,连日记都懒得写了。”他说的是新鲜感,而新鲜感更多来自一种文化比较,遇到某件事会情不自禁与国内挂钩,这种感性的东西虽然有时并不靠谱儿,但绝对是真实的。
就拿这次赴美演出来说,文化、观念上的碰撞无处不在,有时会让人啼笑皆非,而过后的思考却难以磨灭。举一个小例子,就拿AA制来说,在西方是见惯不惊的,几个人下馆子,各点各的菜,各付各的账,十分正常;而国人则不然,推推搡搡,你争我抢的,都想要个面子,而一旦有人总是借机蹭饭,贪小便宜,友人慢慢就成了仇人,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没人乐意再与之为伍。
俗话说入乡随俗,到了西方就按西方的规矩来。去麦当劳就餐,这好办,导游说了,按图索骥,看着牌牌,点几号就行了,虽然我的英语很烂,但几个阿拉伯数字还说得、认得,各买各的单,也瞅不出大毛病来。可有一回误入西餐厅,就露馅了。按理说,一人一座,应该像影视剧那样,十分潇洒地对服务生指着菜单说,给我上盘这个!可菜谱上虽说有图,但还是不知就里,不知咸口淡口、辣还是酸,幸好团长对英文还算精通,于是他成了一众的高参,戗戗一番后,终于每人点了一份套餐。可等买单的时候,却没想到服务生是个“中国通”,把账结成一单,团长当场付了,过后又算单价、又加税的,连同小费,账目分割得一塌糊涂,不由想到橘子到了北方便变成枳的典故。
华人到了美国,文化便成了两合水儿的,也让我们有些始料不及。演出的次日,当地华人为我们举行庆功会,庆功宴很别致,不在酒店摆席,而是各家带来特色菜,大家共餐,这种百家宴在当地称之为“Potlock”,我读不好发音,就胡乱说“趴拉趴拉”。按我们的理解,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请客人撮一顿顺理成章,再自然不过,如果非公请,众人就是摊份子钱,也要圆上这个面子不是?主办方还提请就餐时大陆女士优先,男士次之,美方女士再次之,由在美男士断后。我们怀着感恩的心,还客客气气地拿出绅士风度,每样菜肴只捡了稍许。庆功宴上有三瓶香槟,没有豪饮,只是小酌。过后才弄明白,原来这场“趴拉趴拉”,我们也是掏了份子钱的,每人五美元,统一在酒店要的外卖。早知如此,就不必那么故作文雅,好好饕餮一顿就是了!
其实我们面对的并非正宗的西方文化,到美国不过区区十日,走马观花,看看人家开车的对走路的礼让,听听满大街汽车没有乱按喇叭的,瞧瞧人家站队的礼节间距,或许还有麻雀都不怕人一只只吃得肥嘟嘟的,超市货架摆放的那叫真的超丰盛……
但有些事情却让人特不习惯,就是小费问题,真是麻烦死了。且不说就餐,就算住宾馆也要给服务生小费,虽然交多少没有硬性规定,也不能为这仨瓜俩枣给国人丢脸不是?结果第一回留小费还闹出了笑话:出门之前我掏出两枚硬币丢在床头柜上,结果旅游回来,那两枚硬币仍然原封未动地摆在那里,后来才得知,老美的最大号硬币面值只有25美分,我误当成国内一元硬币付给了人家。后来又放了两张一美元纸币,果然被取走了。
物质文明的极大丰富与精神交流的空前缺乏,这大概是生活在美国的华人最深切的体验,所以对我们从大陆而来的同胞那种他乡遇故知的感情是绝对真诚的,而从我们身上赚点外快也属人之常情,老美的钱不好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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