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英国,圣诞节是亲朋好友欢聚的日子,是一年之中最重大的节日。为了迎接这一天的到来,人们很早就开始选购礼物、准备美食、装饰圣诞树,忙得不亦乐乎。不过,在这个当地人其乐融融的日子里,身处异乡的留学生们却多少会感到有些孤独。好在英国政府实施的一项举措解决了这个问题。为了帮助留学生体验英国文化和融入英国人的生活,英国政府成立了慈善机构HOST (Hosting for Overseas Students, 海外留学生之家),帮助留学生联系去英国各地的Host Family (寄宿家庭)度过节假日。留学生可根据自身情况选择时间和地点,寄宿家庭也可根据自身喜好选择留学生。一般来说,除往返交通费外,在寄宿家庭的吃住等均免费。
我之前曾参加过寄宿家庭的活动,并结识了Steve和Jan夫妇。2011年圣诞节前,这对夫妇邀请我和好友佳一起去他们家共度圣诞,我因此有幸亲身体验了英国家庭如何度过这一浪漫而温馨的节日。
选购圣诞礼物
去Steve夫妇家里之前,我和佳来到伦敦的一家圣诞集市(Christmas Market),打算为他们选一份圣诞礼物。这家圣诞集市是一个大的露天市场,里面摆满了各色圣诞礼物、圣诞食品和其他许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在这里最受青睐的圣诞礼物有奶酪、茶、咖啡、巧克力和红酒等。再三挑选后,我们为Steve夫妇选了一罐产于牙买加的蓝山咖啡(Blue Mountain Coffee)和一盒精美的巧克力。离开集市前,我和佳还品尝了圣诞期间的传统饮品香料酒(Mulled wine)。这是一种热红酒,由红酒、桂皮、丁香、八角和橘皮等原料熬制而成。在寒冷的冬日喝上一杯香气四溢的热红酒,一股暖流顿时沿着每根血管蔓延至全身。
在Steve夫妇家过平安夜
Steve夫妇都是六十多岁的年纪,没有孩子。丈夫Steve在皇家邮政(Royal Mail)工作,妻子Jan是Tesco购物中心的一名收银员。两人的收入都不高,在花甲之年才付清一套两室一厅独栋别墅的贷款。Steve夫妇是Essex地区寄宿家庭的组织者,每年要接待二十几个国际学生到自己家里度过节假日,使国际学生在遥远的异国感受家的温暖。
我和佳从Chemsfold公交车站下车后,Steve夫妇的小蓝车已经泊在路边等候我们了。我们一路有说有笑,很快就到了Steve夫妇家中。一进家门,便感受到了浓郁的圣诞氛围:窗户上缠绕着一闪一闪的圣诞小灯,壁炉旁摆放着一棵一人来高的圣诞树,树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彩球、冬青树浆果和其他小饰品,树下了摆满了包装好的礼物。Steve告诉我说,他这次购买的圣诞树是新鲜的松树,还能闻到它清新的松香。在圣诞树下那琳琅满目的礼物中,我和佳惊喜地发现其中还有写着我们名字的礼物。
和Steve夫妇畅聊了一下午,不知不觉夜幕已降临,平安夜即将到来。为了准备第二天圣诞晚餐上的神秘礼物,我们和Steve夫妇一起包装巧克力软糖糕(Chocolate Fudge)。先用金色的纸将软糖糕包好,然后在包裹外系上彩带,再用剪刀的锋利面轻划彩带,彩带便呈现出卷曲状,很漂亮。
在零点的钟声敲响前,我们和Steve夫妇一起前往当地的教堂做子夜弥撒(Midnight Mass)。弥撒是基督教纪念耶稣牺牲的宗教仪式,又称“圣餐”(Eucharist)。我们到教堂时,里面已聚集了不少人,到处洋溢着一种喜悦的气氛。在牧师的引导下,我们一起唱起了圣诞歌。歌声在神圣而庄严的大教堂里回荡,让人备感幸福、温暖。
在养老院共进圣诞午餐
当25日黎明的曙光微露,我们便迎来了圣诞日。这是家人团聚共享天伦之乐的日子。这一天我们要和Steve夫妇一起去养老院看望Steve的妈妈,和她共度节日。Steve的妈妈已经八十多岁了,住在当地的一家养老院里。这家养老院规模不大,里面住了大概几十位老人。老人住的一般都是单间,有的还配备了淋浴室和卫生间。养老院为老人提供全方位的服务,包括营养配餐、心理咨询和健康检查等,还可以为老人提供有针对性的医疗护理,为患有帕金森症、癌症、老年痴呆症、阿尔兹海默症等疾病的老人配有专业的私人医生。
养老院里配有厨房和餐厅,大概有四十来平米。Steve一家以及我和佳来到餐厅,一起为圣诞午餐做准备。我们把餐厅里的几张小桌子拼成长条桌,在桌上摆好桌布、餐桌垫、高脚红酒杯、餐盘和刀叉等。在餐盘前,我们摆好了许多圣诞拉炮(Christmas Cracker)。玩圣诞拉炮是英国人庆祝圣诞节不可或缺的节目。据说第一只圣诞拉炮是在1850年诞生的,由伦敦的一个糖果小贩制作出来的。现在流行的圣诞拉炮是由硬纸制成的一个筒,形状如同一个特别大的水果糖。玩时两人各执一头,用力一拉,纸筒便断成两截,断开时发出小小的爆炸声,藏在其中的礼物随即掉出。拿到大头的人获得其中的小礼物:通常是一顶皇冠状的彩色纸帽子、塑料小玩具、游戏牌,或者是写着笑话、谜语、脑筋急转弯的纸条等。英国人常常自嘲这个圣诞固定节目,因为通常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小玩具质量很差又没用。不过我非常喜欢这个环节,觉得拉拉炮时那清脆的爆炸声为节日平添了不少热闹的气氛。
圣诞午餐包括前菜、主菜和甜点。前菜是大虾布丁,主菜是烤火鸡,甜点是馅饼。馅饼的内里填充的通常是水果和香料,有时也有肉馅。餐桌上,每个人的餐盘两旁都井然有序地摆着刀叉:左手边两个餐叉,右手边两个餐刀。刀叉的使用一般是从外到内:外侧的刀叉小些,用来吃前菜;内侧的刀叉大些,用来吃主菜。除了两旁,餐盘的前方也摆着小型的勺子或叉子,是用来吃甜点的。虽然西餐的餐具看似麻烦,但也益处多多:用不同的餐具吃不同口味的菜肴,可以防止食物串味。
到了下午三点,电视里准时播放英国女王的圣诞祝福。女王的圣诞讲话是英国每个圣诞日的固定节目,大概持续约五分钟。其间,女王对最近的一些热点话题发表评论,鼓励国民团结一致,最后祝大家圣诞快乐。
欢度圣诞夜
在圣诞晚餐开始之前,Steve夫妇以及我和佳一起去拜访Steve的邻居Rob。Rob家是街坊邻里聚会的中心,在那里我们还遇到了其他来拜访的邻居。Rob的儿子定居澳大利亚,这个圣诞未能回来和家人团聚,不过他托人送来一个半米高的楔形的大礼包,包得严严实实的,街坊邻里猜了半天也猜不出是什么。包裹打开,原来是一个给野鸟喂食的木头架子(wild bird feeding station)。这个架子可以放在花园里,在冬天鸟类食物短缺的季节里,用它给鸟儿提供谷物。
从Rob家出来后,我们又一起去了Steve的哥哥家。Steve的哥哥六十多岁,有两个比我年纪稍大的孩子。到了傍晚时分,Steve哥哥家又陆续来了不少亲戚,我们十几口人就挤在客厅和厨房里聊天、猜游戏,玩得不亦乐乎。其间我们玩了一个猜数字的游戏,很有趣。具体玩法就是把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装满糖果,然后每个人猜里面有多少颗,谁猜的数字最接近实际数字就是胜利者。我看了一下瓶子,随口说了一个63颗,没想到最后我报的数字竟然最接近实际数字(瓶子里面实际有65颗),我因此赢得了一盒巧克力。
不知不觉到了晚餐时间,我们开始在Steve哥哥家享用他们提前准备好的三明治、小点心和蔬菜沙拉等。而圣诞晚餐的主打食物是圣诞布丁(Christmas Pudding)。这种布丁的原始食谱来自中世纪,当时被称为肉馅饼,因为那时布丁的主要成分是被切碎的家禽、雉鸡、鹧鸪和兔子肉。到了后来,黄糖、苹果、葡萄干、橙子和柠檬蜜饯才被加到了布丁里。到了1595年,人们又将烈性酒、干果、鸡蛋和面包屑添加到配方里。到了17世纪,人们将禽肉从布丁食谱中淘汰,面粉、糖、水果等成为布丁的主料。英国的传统习惯是所有家庭成员一起制作圣诞布丁,每个人在搅拌面团时,都会默默许下一个愿望,还要将一枚银币放在面团里,据说先吃到这枚银币的人将会拥有财富。在现代的习俗中,还有人将一枚戒指藏在布丁里,据说可以为发现者带来幸福的婚姻。为了渲染节日气氛,Steve夫妇在切布丁前将白兰地浇在布丁上,然后点燃布丁,关掉所有的灯。温暖的火光映衬着大家的脸庞,我们全都热烈地鼓起掌来……席间,我和佳站起来向Steve一家敬酒,感谢他们陪伴我们度过一个温馨浪漫的圣诞节。
吃过晚餐后,年轻人开始玩一种叫uno的纸牌。Uno是西班牙语和意大利语中“1”的意思。在这一纸牌游戏的规则中,当玩家手上只剩下一张牌时,必须喊出uno,uno也因此成为这一纸牌游戏的名称。我以前从来没有玩过这种纸牌,却也因为在国内玩扑克玩出来的悟性而屡屡获胜。
当时针距离零点愈来愈近,激动人心的送礼物时刻也终于到来。我和佳没有想到的是,Steve的每个亲戚都给我们准备了礼物,这让我们收获了意外的感动和惊喜。而我们事先考虑不周,只给Steve夫妇准备了礼物,没想到他的亲戚们,这也是我们圣诞夜的小小遗憾。当零点的钟声敲响,我们互相拥抱,互祝圣诞快乐!
载歌载舞的节礼日
12月的26日被称作节礼日(Boxing Day)。节礼日这一说法出现于中世纪。那时,人们圣诞节前会在教堂门口放置捐款箱,工作人员在12月26日打开箱子,将募得的款项捐给穷人,节礼日的说法由此而来。但如今,节礼日已失去了最初的意义,成为“圣诞血拼”的代名词。在这一天,各个商家的各大品牌开始疯狂打折促销。为了以较低折扣抢到中意的商品,很多人从26日凌晨便开始在商家门前排队等候。不过,Steve夫妇家远离商业化的伦敦,我们自然不会和抢折扣的人凑热闹。我们选择在这一天在Essex美丽的湖边漫步,其间还观看了莫里斯舞(Morris Dance)的表演。莫里斯舞是英格兰传统民间舞蹈,表演者身着黑色灯笼裤,腿上绑着铃铛,手持木棍和着欢快的手风琴旋律翩然起舞。这欢快的舞蹈也为我们的节礼日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26日过后,节日的气氛便渐渐淡了,一切又开始恢复正常。我和佳满载着礼物和祝福,结束了浪漫温馨的圣诞之旅。感谢Steve夫妇让我们这两个异乡客体味到了原汁原味的圣诞节。我也希望借由本文传递我对读者的祝福,愿你们和我一样享有一个美妙而温暖的圣诞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