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美国陪读的那些事儿-新东方前途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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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学顾问成婉莹

成婉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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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美国陪读的那些事儿

    2019-06-17
     作者 | Susan Zhang

       来源 | 埃尔特订阅号(ID:Arete_edu)

    时间过得真快,我们带孩子出国留学,已经五年时间了。过去这五年,在我们家庭的历史上,真是至关重要的五年。

     

    五年前,女儿是国内初中二年级的一名学生,一名“中下游”学生。而如今,她已经完成了美国的高中学习,收到美国19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其中一半学校都提供了奖学金,今天她已经大一结束,马上要成为一名大二学生了。

     

    儿子呢,从当年那个梳着蘑菇头,眼神怯生生的小破孩,变成了美国高中校园里一个抱着吉他,活跃在舞台上,同一件衣服绝不会连续穿两天的青春期少年。

     

    这五年,两个孩子经历着从中国到美国的巨大的变化,环境的变化、文化的冲击,无一不在时时刻刻改变着他们。而我们做父母的,眼看着她们一天天的变化,时而兴奋,时而狼狈地,应对着这些变化带给我们的惊喜与挑战。

     

    孩子们好像突然就长大了,平常的日子,女儿在纽约上大学,儿子自己开车上下学,我们两个一下子就闲了下来,或许是年龄的原因,也或许是闲的吧,我们最近总是在回忆过去的这些年,经常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怎么五年这么快? 孩子们变化这么大?同样的一个孩子,怎么在中国读书的时候,成绩越来越差,越来越厌学?坐了个飞机,飞到美国,她就变了呢?

     

     

    在国内的时候,我送她上学,就跟送个木头似的,面无表情,生无可恋。接她放学,就跟接了个逃难的回来一样,面色蜡黄,眼神迷茫。那时候我特别害怕见她的老师,一见面,老师一声无奈的叹息“哎,怎么弄,你女儿这次考试成绩又下降了”,我的心一下子就跌到谷底了。

     

    可是在美国,我每一次去学校,见到个老师,就都会跟我说“你女儿简直太棒了!” 我本来是适应了国内那种状态,老师见了面就气氛凝重地讨论如何挽救我女儿的成绩,现在的老师换了个风格,我第一个反应是心虚,她们这是糊弄我玩呢吧?可是她们怎么个个都来糊弄我啊?怎么他们说出来孩子们那么多的优点?怎么我原来没听过这些啊?他们说的是我的孩子吧?

     

    我不是要抱怨过去的老师,我相信她们比我们还希望孩子成绩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辛苦,付出的还要多。尤其他们当中,有很多也是真心爱孩子,爱自己职业的好老师。

     

    儿子在出国前最后一天去学校,放学离开的时候,班主任老师带着全这位同学送他,所有人都在哭,儿子哭的很厉害,很大声,直到上了车,他还回头望着校门口,不停的哭。我相信,一个小小少年的简单心思,那里的人喜欢他,他也真心喜欢他们,包括他的戴老师,他舍不得他们。

     

    所以,我不是说,我的孩子,在中国老师的手上,就不好,到了美国老师手上,就一切都好了。女儿跟我说,她在国内的初中老师,上课批评他们,说着说着,老师自己哭起来了。想到这个场景,我就说不出来的难过,学习这件事,为什么一点乐趣都没有了?为什么对老师,对学生,都成了这么苦的差事?

     

    我也不是说,美国一切都好,中国就一定会毁了孩子,美国就一定能成就孩子,我绝不这么认为。我曾经听过一个美国家长亲口跟我说“我真希望我的儿子能在你们中国那样的学校上学,有严格的纪律,有对学生统一的规范,有说一不二的师生关系,那样他就不会去吸毒”。

     

    我更不想说,孩子在国内学习不好,就送来美国吧,来美国就一切都好了。我看过很多不同状态的留学生,我得说,每一个来美国的学生,都不容易,语言上的差别,文化上的差异,使得他们融入主流之难,之尴尬,之孤独,恐怕他们的爸爸妈妈从来都不知道。

     

     

     

    再说回到我们家的这五年“留学陪读“生活,我该怎么总结它

     

    这五年,除了女儿收获了那19张录取通知书,除了儿子逐渐长成的少年样子,还有很多我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五年里,我的公公和父亲先后去世,我都没有来得及见上他们最后一面,当我领着两个孩子,对着家的方向,给走了的爷爷和姥爷磕头的时候,我觉得我们出国的决定是错的!

     

    五年里,我和丈夫每一年都有大半年的时间,隔着万里之遥,在我有什么想要跟他分享,或者分担,而由于时差的原因,不忍打扰他的时候,那种白天与黑夜的距离,让我觉得,我们这一步是错的! 

     

    五年里,我们跟父母兄弟姐妹的团聚,变成了固定的模式:接风,送行,每见一次,都发现,彼此又老了一些,每当这样的时刻,我问我自己,我们这样做,是对的,还是错的?

     

    今天,此刻,在美国西海岸的一个小镇,我又一次在这样的夜晚,回顾我们五年来的点点滴滴。如果你问我,该送孩子到美国读书吗?

     

    我不知道怎样回答,但我愿意把我们这五年的经历,慢慢说给你听,希望我们的经历,能帮助你找到答案。我也把它,说给我远方的亲人们听,说给我走了的爸爸和公公听。我们错失了太多本该共处的日子,我把它们慢慢说一说,希望你们能听得到。

     


     

     

    时间倒回到2012年6月。

    机票定在7月31号,两个孩子都很兴奋,女儿自制的倒计时牌,每天都不忘记撕掉一张。

    可是我心里慌的很,无数种担忧每天在心里轮番上演。那边的学校是我自己在网上搜的,自己报名申请的,具体什么样,一眼都没有看过,所以很担心学校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这个担忧还没有答案,转瞬又担心起两个孩子的英文。

    他们从小到大都没有补习过英文,自从去年决定了要出国,我才赶紧找了个外教给她们上课,外教教得很好,女儿进步很大,可是儿子根本就不学,刚坐下来,就要去上厕所,过会儿又要喝水,然后又要上厕所。不让他去,他就在椅子上扭,做憋不住状。老师拿他没办法,我也没什么办法,每次课他不是过度兴奋一趟趟找借口从椅子上蹦走,就是没精打采做瘟鸡状,次数多了,外教总是被他弄得一脸苦笑,我心疼我付的学费,都被他一趟一趟尿走了,干脆一句话“尿完不用回来了”,直接他姐替上。

    他补习英文的钱是省了,但是我心里无数次闪现出他在美国的课堂上,一句话都听不懂,哭鼻子抹眼泪的样子,心里的焦虑就又加了一层。

    前两天,收到了学校的一封邮件,是暑假作业。虽然我们还没有入学,但是已经算是学校的正式学生了,所以暑假作业我们是要做的。

    头一次做美国的暑假作业,这回算是见识了,这作业也太少了吧!

    女儿和儿子分别将要入学9年级和6年级,数学作业打印出来让他们做,分别都是4-5 页A4纸的量,而且每一页还都打得稀稀松松。没见到什么应用题,基本都是填空题,相比我们国内的作业,抵不上一天的作业量,难度呢,低了至少两个年级的样子。

    两个孩子看着打印出来的作业,直叫“哇,作业好少啊,好幸福啊!” 两个人怀着无比的自豪感和优越感,刷刷地把数学作业写完了,一边叫唤着:“哇塞,太简单了!”由于基本上以填空题为主,所以单词也并不多,查查字典,很容易就明白了。

    看他们的豪情万丈的样子,我猜他们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雄霸美国数学界的光辉形象。

    数学作业很简单,但英语作业就未必了。

    两个年级的英文作业都一样:阅读。

    学校提供的书目,女儿选择了相对难度低一些的《悉达多》,儿子呢,他的眼睛在书目上逡巡,根本不知道该定焦在什么地方,看着他这幅样子,我心里的焦虑又山呼海啸般涌来,我眼睛闭了闭,定一定心神,先帮女儿把《悉达多》订货。等我定完女儿的书,想再去研究一下儿子的书目时,发现他正在那页书单背后画他最爱的火柴棍小人儿。

    他最近爱上他的火柴棍儿小人了,每天都要画很多页纸,看起来还有故事情节的发展,但他最懒得写字,所以他的作品上,需要人物对话的时候,从来只出现两个字,“嘿!”,“哈!”,“啊!”,是两个小人儿在对战。而且这“嘿、哈、啊”几个字,一定是拼音形式出现,因为拼音笔画少。

    满篇的火柴棍小人儿,时而跃起,时而跌下,“嘿 哈 啊”后面配上数目不等的感叹号,表明人物此时的功力,以及对阵各方的胜负,几分钟下来,一场血雨腥风的决斗,就跃然纸上了。而纸背后的书目,与小人儿无关。

    就这样,这个夏天,在我的焦虑,和孩子们的倒计时中,慢慢过去了,这是他们上学以来最轻松的一个夏天,已经从国内的学校退学,不必再做那一摞摞的卷子了。

    美国的这一套暑假作业,一方面带给他们“作业这么少,数学这么简单”的惊喜,同时,带给他们一种为之而自豪的归属感:我做了他们的作业了,我就真正是美国学校的学生了!

    带着这样的双重幸福,两个人在这个假期,时不时到小区里去找他们昔日的同学玩伴们玩,其实为了炫耀。

    女儿由于知道那本书的阅读并不容易,所以还是有所收敛的。所谓无知者无畏,儿子的阅读书目早牺牲在一场战役中了,谁读什么书,与他无关。于是骑着他的自行车,在院子里风驰电掣,直着嗓子冲他同学家窗户喊“马遥!马遥!!下来玩啊!”, 他骑一圈,到了这个窗下,就直着嗓子喊一通,再骑一圈,再喊一通。喊得马遥从窗口探出头来说“别喊了,我得写作业”,儿子马上就跟上一句“哎呀,作业这么多啊,我们美国的作业我都写完了!” 马遥不爱听,关上窗户不理他,他脚下一蹬,风驰电掣,叫上他姐,换个地方去得瑟了。

    如今回忆起那个夏天里两个得瑟的汗流浃背的孩子,我想跟他们说:“两个幼稚的孩子啊, 你们以为作业永远这么少吗?有你们点灯熬油的时候啊!”

    就这样,这个夏天,悄悄走远了,这一年,他们一个14岁,一个11岁。

     

     


    —— 2012年8月19日 ——

     

     

     

    来到美国已经将近二十天了,这二十来天,倒好了时差,我们全家摸索着开始了这里的生活,离开学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今天对儿子来说是重要的日子,六年级的一位家长代表组织了家长这位学生共同参加的聚会。下个星期要开学了,这是他第一次认识他的美国同学。

     

    去之前有点紧张,其实更准确地说是有点兴奋的状态,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他班里只有他自己是中国人,我有点担心他,可是他说“有什么的,反正以后都是同学”。 

     

    看来我小瞧他了。     

     

    没见面呢,就先体会到了小小的尴尬。

     

    组织者发的邀请里说“Round Table Pizza Night”我就以为是在这位家长家里搞的圆桌比萨晚餐,于是我准备了一盒饺子带着,觉得去人家家里空手不礼貌。可是跟着导航到了目的地,却看着完全不是居民区的样子,而是一个商业区,赫然看见一个餐馆挂着大牌子写的是“Round Table Pizza",恍然大悟, 原来是一家饭店名字叫这个,我就硬着头皮端着一大盆饺子走进了Pizza店。

     

    咳,看来语言并不代表一切,你把人家的语言说得再流利,却仍然是异乡人。

     

    餐厅里面的一个区域有两张长条桌,旁边一个指示牌上写着学校的名字,看来就是这儿了。我们算来得早的,主人和另外两组家庭在聊天,我们赶紧过去自我介绍,寒暄,有意思的是,孩子们都主动跟同学的家长们握手,他们互相之间也都很正式地握手,自我介绍,都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儿子也有样学样,跟大伙握手,有点不好意思地一遍遍说:“nice to meet you, I’m Ryan”。哈哈这句话说得挺熟练! 

     

    陆陆续续家长们都来了,儿子班一共13个人,今天来了8个家庭,大大小小一共20多人,其他大部分都因为度假还没回来,无法参加。

     

    召集这次聚会的主人是一对伊朗夫妇,来美国很多年了,她们的儿子跟我儿子在一个班里,知道我们是从国外来的,而且刚刚来还不到一个月,知道我们会觉得陌生,就特意把他们的儿子Pasha叫过来,嘱咐他要陪着我儿子。

     

    Pasha问“你要不要过来跟我们一起玩?”,儿子说“OK”, 我不知道他是听懂了,还是人家说什么他都说OK,反正是就跟着Pasha去同学那边玩了,几个孩子在那边玩着一个什么电动的东西,看不清楚,而且我也没有时间多去关注他们,我还得应付家长们呢。  

     

    因为这所学校最低年级就是六年级,所以这些孩子们也都互相不认识,家长们也都是陌生的,大家挨个做自我介绍。听说我们是刚刚从中国来的,都很热情地问我们来这儿的感受,是否能适应,等等。

     

    看大家都到齐了,这次聚会的女主人,也就是这个班级的家长代表,稍微正式地讲了一段话,然后她的丈夫说“我们夫妻都是全职工作的,所以工作很忙,但是我太太做这个班的家长代表,我百分之百支持,我也会投入时间帮她,我们觉得把时间花在孩子身上,比花在挣钱上要有价值得多……” 他的话引起家长的共鸣,然后大家围绕着孩子们的新学期讨论了一阵。

     

    让我感慨的是,没有一个家长提到跟学习有关的事,他们主要关注的话题都是孩子们课外的事情,体育啊,野营啊,最主要关注的话题是“社区服务”,这个话题占用的时间最多,大家在讨论安排什么样的时间段,去做什么样的社区服务,类似义工吧,听起来似乎很多义工活动是家长和孩子共同参与的。孩子们的学校也有要求,每年要做够若干小时的义工。

     

    家长们有一个共同的认识:“做义工可能会占用孩子的休息时间,可能会比较辛苦,但做过义工之后,孩子的内心体验很不一样,有成就感,而且会使得孩子产生感恩心”。

     

    这部分讨论使我感觉到了教育的巨大差异,我在国内的时候,凡是能跟其他家长见面,我们讨论的话题,从来都是“月考、作业、成绩、报班”,我从来想象不出家长们会热烈讨论孩子出去做义工的事情,“为人民服务”这句话我们从小听到大,说到大,可是无论是在我们这一代小时候过穷日子,还是现在给我们的下一代提供富足生活的时候,我们关注的全部,仍然只是我们自己,和我们自己的家庭。

     

    而我们的孩子也知道,他们是家庭的中心,他们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其他的都与他无关,这个社会、这个世界,都与他无关,他们是所有人关注的中心、服务的重点,他们基本连自己的父母都不会关心,更不要说去关注和服务陌生人了。

     

    这个差异,引起了我的很多思考。

     

    整个聚会过程中,孩子们都没有过来打扰,他们在旁边一个长条桌边吃边聊。家长们也很融洽,我爱人的英语不行,我给做翻译。不过他掌握一门国际语言——“高尔夫”,在坐的八个家庭中有四位爸爸是打高尔夫的,一听这话,他的眼睛里立刻闪出了七彩光芒。

     

    这些家长似乎不是简单认识一下而已,都在聊着互相的兴趣,打算以后互相来往呢。其中一位爸爸跟我爱人约好了这周四或者下周四去打球,而且他家有乒乓球台,想约我们去打乒乓球。看来随着新学期的开始,孩子找到了伙伴,我爱人也会慢慢找到他的玩伴了。

     

    聚会进行了2个多小时,吃的很简单,几种不同的披萨,几大盆沙拉,两大盘烤鸡翅,一个大蛋糕。我的饺子很受好评。

     

    结束的时候,家长们都过来跟我儿子握手告别,几位家长把孩子叫过来,嘱咐以后要帮助他。这个时候,儿子跟Pasha已经成为好朋友了。

     

    回家的路上,我问他感觉怎么样,他给我的回答是“太欢乐了!”

     

    他的这个回答,给了我信心。

     

    他的英语程度不高,同学们说的很多话他听不懂,但是因为同学们都很留意他,没有让他孤单,让他立刻喜欢上了这个集体。我很感谢那些家长,感谢那些孩子们,他们那自然流露的友好和善意,让我心里安定了许多。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我一直担心孩子们初到新环境,会感觉陌生,会孤单,可我现在心里踏实多了,经过了今晚的活动,等到正式开学的时候,孩子们之间已经不是陌生人,而是朋友了,真好!

     

     

     

     

    终于到了开学的日子!

     

    跨越千山万水,就是为此而来。

     

    来美国二十多天了,认识了几个当地人,每次自我介绍之后,对方知道我们是从中国来的,紧接着问的一句话肯定就是:“What brought you here?” 你们为什么而来?我每次跟他们说,“是为了孩子读书,我们陪他们来”。

     

    每个听到这个答案的人,都睁大了眼睛,“Really?Why? ”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然后明显的,对方想知道更详细的理由,为什么一定要来美国读书呢?两个十几岁的中学生,在哪里不能读书呢?然后当他们听到说,我们还有工作在国内,我的丈夫还需要经常回国,把我们娘仨留在这儿,对方就更加不能理解了。

     

    是啊,美国人家庭观念比较重,在他们看来,为了孩子读书,换个学校就好了嘛,怎么居然需要换个国家?而且还要经常夫妻分离,不可思议啊!所以我每到这时候,就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好像没法解释,说我们因为作业太多?不想做作业,跑来美国?太搞笑了吧?说应试压力太大?有多大?为了逃避考试,就跑来美国?总之很难三言两语解释清楚,而且往往这个时候,我自己也错愕了,是啊,我们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来?我只好给出一个高大上的理由来结束这个话题:“为了让我的孩子们更加国际化”。

     

    不管老外明不明白,我们就是来这儿上学的,今天,大幕终于拉开!

     

    孩子们起的都很早,不用叫,早早都收拾停当了,书包里面,按照学校之前发来的学习用品清单,各自准备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他们没有纸质的教科书,很多学校还是用纸质教科书的,但这个学校的教科书都是电子版的,所以有电脑就行。另外还按照学校的要求准备了一个计算器,还有厚厚的硬壳文件夹,一科一个,用来夹作业和考卷。还有厚厚的大号的笔记本,也是一科一个,用来做课堂笔记。这些东西装进书包,已经鼓鼓的了。

     

    我们饭还没吃完,两个孩子已经做好一切准备,背好书包在门口等着了,我们只好匆匆上了车。一路上,他俩都比较安静,看起来有点紧张。几年以后我再问起他们那一天的感受,儿子跟我说:“特别紧张,尤其快到学校的时候,最紧张”。

     

    十五分钟的车程,到了学校。这是一所很小的学校,六年级到十二年级,一共只有150个学生,但老师却有将近30个,师生比例不到1:6,师生比例是很高的了。这也是我当时选这所学校最重要的原因。

     

    我当时在申请学校的时候,没有找中介,我自己在网上,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搜遍了南加州的学校,收集了几乎所有的中学的信息,这所学校最特别,因为它最小,师资比例最高。

     

    我当时曾经犹豫,怕它太小,我们习惯了国内那种大号的学校,一个班级五、六十个学生,看到这个全校才有150个学生的,几乎像个笑话。不过它的介绍我很动心—“我们就像一个大家庭,学校所有的老师这位学生都认识彼此,校长叫得出每一个孩子的名字,老师们知道每一个孩子的特点,关注每一个孩子的需求。” 

     

    我想,两个孩子来到如此陌生的国度,与其让他们去一个大的学校,淹没在人群中,不如为他们选一个能真正关注到他们的地方吧。

     

    车子开进校园里,我们倒也不是完全陌生,因为这是第二次来到学校了,上星期校长约我们带孩子过来,把学校的课程设置,如何选课等等,都跟我们说的很清楚了,也带我们参观了学校。确实是不大的一个学校,几排浅棕色的房子,都是教室,中间一个二层楼高的多功能厅,据说是学生家长捐赠的。学校虽然不大,但操场倒不算小,篮球场、足球场,另外还有一个健身房。

     

    正是孩子上学的高峰期,学校门口车子不少,这个学校没有校车,似乎这里的私立学校都没有校车,都是家长送孩子来。主楼门前站了一个略年长的人,我在学校网站上看过他的照片,是校董会的主席,手上端了一个大号咖啡杯,笑呵呵的跟进校的学生打着招呼,还时不时的跟车子里的家长们招招手。“一点都不严肃”,我心里这样想着。

     

    孩子们看到车子停下来了,跟我们道了“爸爸妈妈再见”,就下车了,两个小东西,表情都有点严肃,估计很紧张吧。

     

    我们也只能送到这儿了,是啊,只能到这儿了。我们漂洋过海的来了,只能送到这儿了,后面的事,只能靠他们自己了。我心里很惦记,怕他们上课听不懂,会难过。怕别人都有朋友,他们孤单。我怕的东西很多,可是一样都不能说出来,我只能跟孩子爸爸一起,笑着跟他们挥挥手,下午见!

     

    我看着他们下了车,每个人手里拿着一张纸,是学校提供的,上面是学校的指示图,哪个年级的哪个教室,在哪一栋建筑的什么位置,都有标注,不过他俩一下车,似乎还是有点懵。看看周围,再看看图,两个人挨得很近,有点茫然的往前走,我一下子就有点着急,几乎想冲下车子去帮他们了,幸亏这时候就有高年级的学生过来,跟他们说了什么,然后领着他们走了。

     

    我的心,松了一半,紧着一半,就在半空悬着,悬了一天。

     

    下午三点钟,我们准时来到了学校,路上我忐忑不安的问爸爸,两个孩子会不会觉得很难过?儿子语言不好,搞不清楚状况,会不会哭?会不会不愿意来上学?

     

    车子在停车场停了一小会儿,学生们三三两两出来,上了各自父母的车,这时候就看见一高一矮两个孩子向我们走来,微风拂起他们的头发,使得他们的面庞格外闪亮。 看到我们,两个孩子不约而同的,给了我们一个大大的笑脸,我悬了一天的心,倏地一下,落了地。

     

     

    家长交流日

    —— 2012年9月6日 ——

     

     

     

    开学半个月了,孩子们呢都还不错。课堂听不听得懂,很难说,不过这两个孩子超级喜欢上学,这个我倒真是没想到,因为我们之前在国内,明显已经厌学了。

     

    这儿的很多东西让我觉得新鲜,今天说的这个事,也有点新鲜。

     

    我收到孩子班级的家长代表的邮件,是这周有家长聚会,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咖啡馆,由于考虑到家长们不一定哪一天有时间,所以定了周三到周五这三天,随便哪天去都可以,时间是早上8:30-9:30,正好是送完孩子的时间,今天早上我和我爱人送完孩子,就去参加这次聚会了。

     

    这家咖啡厅不大,话说,我感觉美国的咖啡厅,大部分比我们国内的咖啡厅都小很多,而且装饰没有国内那么高端讲究,但是进去之后,感觉很放松、随意。

     

    我们到的时候,看到4、5张方桌子拼成了一个大而宽的长条桌,已经把这个咖啡厅占了一大半,学校的一位老师和几位早到的家长已经在喝咖啡了。我们坐下,陆陆续续又来了十多位家长,大家各自点了咖啡、甜点之类的,好像那个就是他们的早餐。我们人地生疏,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有点手足无措,就乖乖坐着。

     

    等大家围着桌子坐定,学校那位老师,类似于教导处主任吧,跟大伙说,开学了,大家聚在一起交流交流,看有没有要跟校方反馈的什么信息。另外,有几位是今年的新生家长,大家互相认识一下。于是大家开始一个个自我介绍,并且都讲了一下开学以后各家孩子的情况,总的来说,对学校都很满意。

     

    其中有一个家长,她的女儿去年已经高中毕业,上大学了,她儿子还在这所学校上高中。她说她女儿在申请大学阶段,学校的升学顾问给予了极大的帮助和极有效的辅导,说的很真切,我心里踏实了好多。

     

    因为我听说在美国报考大学之前,都要找升学顾问来辅助孩子申请,一个好的顾问能根据孩子自身的情况,帮助选择适合的学校,并在申请大学过程中的材料组织一类的工作给出专业帮助,这对于孩子申请到理想的大学,是非常重要的。听这个家长如此介绍学校的升学顾问,我心里踏实了不少。

     

    家长分别发了言之后,大伙儿立刻开始跟坐在邻座的,越过桌子对面的,七嘴八舌开始热烈的自由讨论起来,别小瞧这十几个不到二十个人,就跟进了蛤蟆塘一样,热闹啊。我大概听了听,似乎没有人讨论什么学习成绩的事,倒是有人在讨论学校运动队,还有下星期学校旅行的事。

     

    我和旁边的一位家长见过面,她的女儿跟我儿子同在六年级,也就是初一。我就拉着她聊,我很好奇当地的孩子们周末都干什么,因为我发现周末的作业留的很少,那孩子们写完作业都做什么呢?

     

    她说“我们周末很忙,我女儿喜欢打篮球,她是篮球队的队员,每周六上午要训练,训练完后我们要去海滩玩,我们家有两条狗,我们得带着他们去狗海滩玩。我儿子上高中了,他周六来我们店里打工。然后周日我们全家要去教堂,有的时候还要去做义工,很忙。” 我听完心想,你们这叫忙?换做在我们国内,语数英每科给你一摞卷子,再扔给你一本《三年中考 五年模拟》《黄冈密卷》,外加两大篇课文背诵,外加下周主课大考,看你还敢说现在忙?

     

    玩笑归玩笑,我们都对这种形式的家校交流很喜欢,很随意,很自由,交流非常充分。整个过程中,我在观察这些家长,我发现他们好像都很放松,孩子都上高中了,下一步就是考大学,可是似乎他们完全没有我们国内家长的那种紧迫感。

     

    我们在国内的时候,学校组织家长们聚在一起,都是在开家长会的时候。那是我们心情最紧张,神经最紧绷的时候,老师在讲台上讲中考形势,我们在下面做笔记,心里还要合计着回家怎么样能既婉转,又掷地有声的跟孩子传达“分分都是小命根儿”的会议精神,哪有像今天这样自由放松的交流?

     

    家长们交流当中也说到她们遇到的难题,比如孩子由于青春期的原因,很叛逆,家长难以沟通,这时候教务主任就很认真的给出她的建议,并且跟家长说,学校老师会注意多跟孩子沟通。

     

    我的两个孩子因为语言的原因,面临着更多的挑战,我们前面的路并不轻松,压力不小。

     

    但在这样的家长聚会上,我心里感觉,我汇入了这样一些人群中,我正在变得跟她们一样,真正在陪伴孩子的成长,关注孩子的内心,而不是陪伴她们考试,更不是陪伴她们赶往一个又一个的补习班。

     

    联想到孩子每天放学回来的作业,从来没有一篇需要背诵的文章,从来没有一张需要复杂运算的卷子,却有那么多需要独立思考的内容,那么多新鲜的课题,而孩子们那么愿意查着字典,一个字一个字写下他们稚嫩、而且带着语法错误的观点。我的心态也比过去放松了许多,我想,词汇量少,不要紧,语法错误,也无所谓,重要的是,他们已经开始学着,找出自己的观点,并且把它表达出来。

     

    在这之前,我经常在想,我们兴师动众,离乡背土的跑到这千里万里之遥,说是为了孩子,可是孩子以后到底能怎么样?能上个什么样的大学?会不会有出息?

     

    这会儿,跟这些家长们坐在一起,我好像突然放松下来,我想,如果孩子们学会了思考,学会了沟通,学会了好多跟考大学没关系,但却可以让她们生活更快乐的东西,应该就足够了吧。

     

     


    “生命是一场探险”,这不是我说的,是孩子学校的校董。

     

    这所学校每个学期会组织全校学生们进行一次旅行,为期一周,学校会给出几个不同专题、不同地区的旅行线路,让学生们自由选择,我们这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

     

    在孩子们即将开始这一轮的“探险”之旅时,校董发给所有学生和家长一封信,信的标题就是:“生命是一场探险”。

     

    他的信中是这样说的:

    我们无比兴奋地,又将开始我们新的一轮探险。这次的活动,包含有各种专题任务、文化和科技领域的研究,以及社会服务,这些对孩子们的身体和精神都将是不小的挑战。挑战是艰苦的。家长们,你的孩子们将要去的地方,比起你在学生时代所去过的地方,更遥远,更宽广:远至非洲的坦桑尼亚、以及距离我们三千公里之遥的明尼苏达与加拿大边界水域、还有海岸线上的冲浪、朱利安山区的探险、以及纽约的文化之旅。

     

    很多家长在将孩子们放手,让他们去经历野外生存、甚至异域的文化冲击的时候,心里都充满着矛盾与不安。很多的学校都想尽办法让学生们远离恐惧与风险,无数学生学会了写格式化的论文来取悦老师与家长,而回避了自己内心的好奇与渴望。可我们也都知道,要想到达非凡的景致,就必将面对挑战。让勇气,帮助他们去面对危机、恐惧、和风险吧。

     

    同学们:祝你们经历一个美丽的、愉悦的探险之旅。现在,我向你们发出此次行动的第一条集结口令:“出发吧!记得去帮助别人,那里也许有人正需要你伸出双手!” 

     

    校董这一封充满热情的信,开启了这一次的旅行。

     

    女儿选择去三千公里外的明尼苏达与加拿大相邻的边境水域。那里是美国的最北部,有很多的湖泊,号称“千湖之州”,这次去的主要活动是划独木舟探险,老师还准备了钓鱼用具要跟孩子们一起钓鱼,一共12名学生,3位老师。那里气温比我们这里低很多,现在九月份的天气,白天只有十几度,晚上气温有时候会到零度左右。孩子们去了要露营,我们按学校的要求买回来睡袋、雨衣雨鞋,比较保暖的衣服,还有头灯这样的露营用品。

     

    再说说儿子的路线吧,他去的地方是离我们这里两小时车程的朱利安山区,去这条路线基本都是初中生,36名学生,6位老师。这里曾经是淘金的地方,现在也有金矿在那里,这次会让孩子们体验淘金,还要学习打猎等生存本领。要在大山里面露营,这让儿子很兴奋,他可以有自己的睡袋了!帐篷学校没有安排,让哪这位同学有帐篷的,就带着一起用。

     

    周五老师让学生们把帐篷都带到学校了,要所有孩子先练习一下搭帐篷,因为这一队基本都是低年级的学生,怕有的学生不会搭,所以要练习一下。那一天学校里东一个西一个的搭了很多帐篷,老师也不怎么管,随他们折腾。

     

    两个孩子按照学校发的物品清单,自己收拾好了行囊,这个开始,就已经是进步了,过去在国内,一切都由家长安排,他们除了学习,其他任何事情都不需要操心,仿佛他们只要把学习搞好了,就是天大的功劳。可是今天,他们开始知道,原来学习,不仅仅在书本上,原来学习,也意味着放下书本,去远方。

     

    这是他们第一次离开我们去远行,我们确实有很多的不安,很多的顾虑,但无论如何,他们要开始他们自己的旅行,打起他们自己的行囊。我们无论多么挂念,除了祝福,我们只能旁观。

     

    正如校董所说,“生命是一场探险”,我希望今天这一场探险,能教会他们,带着勇气去生活,去经历。希望他们的每一次探险,都能遇到属于他们的独特美景,望他们的每一次远行,乃至于他们长长的一生,都是一场美丽、愉悦之旅。

     

     


    开学一个多月了,孩子们过得不错,学习上平稳过度,我之前一直担心肯定会出现类似不想去上学,掉眼泪之类的情况,都没有出现。两个家伙每天早上基本都是最早到校的,去早了,老师还没来,他们就在自己教室门口安心的等。想想还仅仅是几个月前,在国内上学的时候,他们每天早上愁云密布,不到最后一分钟都不想出门的样子,变化真是大啊。

     

    一切顺利,一切也都新鲜。

     

    刚开学,女儿回来跟我描述那天上数学课的样子,老师在黑板上列了一个乘法式子,算的慢慢腾腾,一边算,一边对着黑板喃喃自语:“5x6,嗯……30!”,我女儿哈哈笑着跟我说:“妈妈,这样的题,还用想啊?”。我看到她满满的优越感,觉得很有趣。

     

    不过再一天回来,腔调就变了,原来,她的口算优势维持不下去,因为大家都不口算,不仅是高中生,连初中生,也全部是使用计算器。所有同学人手一个函数计算器,熟练运用,而我们的孩子对着这个功能强大的东西,束手无策。

     

    不仅是计算器我们不会用,电脑也基本不会用。在国内的时候,对于初中和小学的孩子,我们都是控制孩子使用电脑的时间的,除了功课之余偶尔玩一下摩尔庄园一类的小游戏,其他的电脑操作基本都不会。

     

    可是如今在美国的学校,人手一个笔记本电脑,是必备的工具。学生们绝大部分的工作都是在电脑上进行。课本在电脑里,老师留作业在电脑上留,学生们交作业也是在电脑上交,更有大量的作业要在网上查资料才能完成。先不用说别的,单说我们的打字的速度,就远远落后了,GoogleDoc这样的工具更是见都没见过。

     

    课堂上,两个孩子适应了国内整整齐齐的正襟危坐,来到这儿,学生们上课七扭八歪的,首先座位的排列方式就很不规整,这儿的学校实行走班制,学生没有固定的教室,而老师则有自己固定的教室。该上哪一科,学生们就背着书包去哪一科老师的教室。教室的布置,完全按照每个老师自己的喜好,学生们的桌子,有的围成个圈,有的围成个四方,还有的排成排,学生们没有固定的座位。

     

    儿子的数学教室里面有一个大的健身球,学生们去上课,去的早的,就喜欢去抢那个大球当椅子坐,所以每次上课,肯定有个孩子是坐在大球上,一边听课,一边屁股底下摇来摇去。

     

    不光孩子们随意,老师也是“不着调”,经常老师光着脚穿个拖鞋就来上课了,讲着讲着课,一屁股就坐在了一张空着的桌子上,继续讲。有一个老师,说早上没吃饭,肚子饿了,所以一边讲课,一边吃饼干,吃着吃着,还噎到了,“呃---”的直打嗝。

     

    师生都不着调,就只有我们的孩子,在国内习惯了,来到这里,也是习惯性的坐得直直的。有一次老师讲到一道题,叫几个孩子说说他们的看法,叫到我儿子,他“蹭”的一下站起来,把全这位同学吓了一跳,都偏头去看他,他这才想起来,这儿的同学回答老师问题的时候,不用站起来。

     

    似乎孩子们表达的机会比较多,老师不会要求学生背诵什么,但是经常要他们讲讲自己的看法,自己的思路。学生被叫到的时候,也很从容,大大方方的说自己的观点,其他的同学有相同或者不同观点的,就会加入进来讨论。老师不会说谁的观点是错的,而是会说:“哦?你这个思路倒是很特别,我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老师的教学方式也多种多样,两个孩子都要上ESL,这是开给外国学生的英文课,老师经常把孩子们从课堂带出去。比如昨天,老师就带着这几个国际学生,去了超市,去认识各种商品的名字,去学习购物过程中用到的所有词汇,所以这节课就是在超市进行的。上个星期的一天,老师带他们去外面快餐厅吃的午饭,又是一个现场学习的好机会。

     

    这样的教学方式下,学生跟老师的关系很不一样,学生也不称呼老师,而是直呼老师的名字。校园里遇上,都随随便便的样子,连校长和校董也是那么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我们的孩子习惯了老师和校长的威严端庄,来到这儿,不太适应。刚开学那几天,有一次我接他们放学,儿子跟他的老师在校园相遇,老师抬起手来开心地跟他说“Give me five!”,儿子明白他的意思,也迟疑的抬起了手,可是击掌的时候,眼神都飘到一边去了,有点不好意思跟老师那么随便呢。

     

    开学时间不长,孩子们觉得什么都新鲜,回来争着跟我说他们的见闻,我听着他们绘声绘色的描述,猛然发现,不仅他们讲的事情新鲜,连这两个孩子,我看着也完全不同了呢,那么生动,那么快乐,那么神采飞扬。

     

    未来会怎样呢?他们会一直这样快乐下去吗?我还真是很期待呢!

     

     


     

    当初决定送孩子们出国留学,我们就确定了一个原则,就是孩子们上大学之前,我们要尽量陪伴他们。女儿现在距离大学还有四年,儿子距离大学还有7年,就是说,未来的七年,我们家的重心将要放在一个陌生的国度,要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安一个临时的家,要适应一种新的生活方式。

     

    来了没多久,就遇到了尴尬的事。

     

    我们来之前,就在网上通过中介,租了一处房子,住进来以后,处处都好,但是有一件事不适应,就是垃圾的问题。院子里放了三个大垃圾桶,上面分别标识着“生活垃圾”,“园林”,“可回收”,这是要垃圾分类了,我们明白。

     

    邻居告诉我们说,垃圾车每个星期四会来一次。于是我们就认真的把垃圾分类,园林和可回收垃圾很好办,可是生活垃圾就有点犯难了,厨房里的垃圾,鱼啊肉啊剩饭剩菜啊,这些东西一个星期才收一回,太不科学了。但人家不来收,我们也没有别的地方倒,只好就扔进桶里,等着周四的到来。

     

    加州的八月,骄阳似火,大垃圾桶里就闷着每天的剩菜剩饭,鱼肠鱼肚,每次打开盖子往里面扔垃圾,觉得味道越来越难以忍受,苍蝇一团一团的围着转,心里觉得这似乎有点不大对劲,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办。终于盼到周四可以推垃圾去路边了,猛然发现,桶边爬了一条一条,白白的虫子,在蠕动!天哪,长!蛆!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厨房的下水道,有一个装置,是搅碎垃圾用的。厨房里的垃圾,剩菜剩饭,除了骨头一类硬的东西,其余的都是直接倒进下水道搅碎的,现在我们国内可能也有这样的装置了,可是那个时候我们不知道,于是就闹出了这么恶心的事来,真是尴尬极了,换了个地方生活,居然连垃圾都不知道怎么处理了,哎!

     

    生活中的各种低能,还不止如此。办银行卡、电话卡、交水电气费、加油、买生活用品,等等,一切生活中最基本的技能,到了这儿,完全都没了方向。想找个人问问,街上都很难见到个人影,邻居也很难遇上,总不好意思去敲人家门说:“请问去哪里买厕纸啊”。

     

    说到邻居,我也有点郁闷。

     

    左邻右舍,我们这右边的邻居,遇上过两次,非常热情的一对老夫妇,很愿意帮忙,可惜她们没过几天就开着房车出门旅行去了,左边这家邻居,只听过声音,没见过人影的邻居,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刚来的这段时间,学校还没有开学,我们买了个篮球给儿子,院子里有一个篮筐,他没事就在后院玩。有一天下午,儿子照旧玩投篮玩的很开心,突然,邻居院子里隔着木围栏传过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你能安静一会儿吗?我头很疼,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我需要睡觉”。儿子吓得几步窜到我身边,我忙不迭的跟围栏那边说:“哦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让他玩了,对不起。” 然后我赶紧拉着孩子进屋了。

     

    进了屋以后,我开始反省这件事,我刚才几乎是第一时间本能的跟人家赔礼道歉,可是儿子真的做错什么了吗?现在是下午两点,儿子一个人在我们自家院子里玩篮球,院子里只有他跑动和拍球的声音,并没有任何喧哗,我们扰民了吗?我认为应该是没有的,这位邻居,她如果头疼,想睡觉,如果觉得院子里吵,可以回到屋子里去睡,而不应该说,她头疼,要休息,我们就不能出声音。

     

    我这样想着,觉得我们似乎没什么错,可是我现在已经把儿子拉进屋子里了,总不好跟儿子说:“别理她,继续玩去!” 那是不是有点挑衅了?不如今天不玩了,以后再玩的时候,如果邻居再那样说,我再去跟他理论吧。可是那以后,儿子就不怎么在下午的时间玩球了,我也并没有鼓励他出去玩,我心里是有点紧张的,我想,我们初来乍到,就算是遇到了不讲道理的人,还是我们忍一下吧,跟人家去理论,万一吵起来,怎么办?我们刚来,人生地不熟,难道就要跟邻居吵架?

     

    总之,这件事弄的我很郁闷,我明明觉得自己有道理,知道儿子没有错,可是又没有勇气去跟人家讲道理。

     

    归根结底,是这个地方对我们来说,太陌生了,一个社会有一个社会的规则,我不知道他们的规则,不知道他们的行为准则和评价标准,使得我处理所有事情的时候,都没有自信。

     

    我摸不到人际交往的一来一往节奏感,把握不准语言的礼貌与不礼貌之间的分寸感,连什么时候该说“sorry”,也不太确定,又唯恐人家觉得我们失了礼节,所以就成了现在这样,有理没理,冲口而出就跟人家道歉,道歉之后又觉得自己怎么这么窝囊,哎,自己都跟自己生气。

     

    过去,我也曾经因为工作和旅游,来过美国很多次,可是做一个访客的心态,跟今天完全不一样。

     

    作为访客,我们去的地方都是景点、商场,与人打交道所涉及的话题非常局限,也非常简单。可是今天不同,我住进了美国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区,跟美国普普通通的人做着邻居,他们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我们也是他们视野范围内的客观存在。

     

    过去来美国,无论来过多少次,我都是行走在这个社会的外皮、表层,与这个社会的人和事毫不相干。如今,我要计划着在这儿生活下去,我得在这儿跟他们一样养育儿女,我想,我得把这个社会掀开一个缝,从这个缝里,往里面看一看,然后慢慢钻进去。

     

     


    孩子的健康课老师Trevor发了一封群发邮件给所有的家长,内容我不知道怎样翻译更准确,英文是“natural high”, 我姑且把它翻译成“本能的快乐”吧。信内容是这样的:

    今天我们在课堂讨论的内容是“发现本能的快乐”。无一例外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本能的快乐,激发每个人本能快乐的点都不一样,可是人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快乐。本能的快乐是那种让我们感觉到自己活着,感觉到我们跟这个世界的连接,感觉自由,喜悦,不依靠药品、酒精或者任何替代品的一种纯粹的愉悦、甜蜜、和爱。

    我要求学生们写一篇四个段落的文章,关于他们的本能快乐,并要求他们在文章里承诺他们会跟随自己的本能快乐。另外,我希望所有的孩子与家长分享他们的思考,希望家长了解并且认可孩子的“本能快乐”之旅。

    各位家长,你的“本能快乐”,是什么?

     

    这就是这封信的大概内容,我不得不佩服这种教育之巧妙和深远。对于“毒品、酒精”这样的话题,他没有泛泛而谈,而是要引导孩子们发现自己本性中的“high”,让孩子们明白,我们追随自己内心的快乐,不需要药品就可以非常“high”。

     

    正当我为此而感叹的时候,又一封邮件发了进来,让我感受到了无比的“本能快乐”。

     

    这封信来自于学校的董事会主席,学校的创办人,这个学校不大,所以经常会看到他在校园里,跟学生们家长们笑呵呵的打招呼。他看到了健康老师的群发邮件,并且第一个参与讨论。他的邮件内容是这样的:

    亲爱的Trevor,我的本能的快乐,来自于当我阅读到伟大的教育。

    当我读到你的这封信的时候,我感觉一种真实的,身体上的感应——在我的脖子周围,并且向上到我的面部,准确的说,我的姿态表情发生了变化,我开始微笑,无意的,自然的。

    这种感觉我很熟悉,通常出现在我来学校的路上。

    我说了也许会让人觉得做作,可这是真的,卓越的教育会瞬间点燃我。甚至在想象着融洽的师生关系的时候,也会让我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就像我现在这样。

     

    两个教育者之间的对话,让我非常震动。我无法准确翻译出信里的全部内容,可能消减了他们的魅力,我只能说我确实被击中了,无比感慨。

     

    晚上孩子回来后,写了长长的一篇东西,内容大概是这样的:

    我的本能快乐来源于:运动、阅读、写作、还有把某样东西拆开再重新装好。我喜欢运动,运动时候的速度感,和运动之后的筋疲力尽,带给我快乐。我喜欢阅读,因为我能经历的生活很有限,阅读能让我感受我所不能经历的不同的人生。我喜欢写东西,因为我喜欢想象我生活在不同的故事里。。。。。。

    我承诺我有我的本能之快乐,不需依赖于药品、酒精。

     

    孩子写了满满两页纸,我没有全部翻译。

     

    我们对这个话题讨论了很久,我和我爱人也开始思考。有人问我为什么带孩子出国,我好像一直无法准确的表达我自己,可我似乎从这两封邮件里找到了答案。

     

    读我这篇文章的人们,我相信大都是孩子的家长,我们一起静静的想一想,究竟是什么让我们如此彷徨,日夜难安?

     

    我从孩子们上小学开始,就从来没有停止过我的忧心。我看到孩子们一天天的淹没在作业、考试、排名里,越来越难以脱身,我希望他们能在夏天的傍晚去游泳,冬天的周末去跟朋友们打雪仗,我们把他们托付给学校,托付给老师,我们希望他们交还给我们的,是会思考,会提问,会质疑的孩子,可是我们看到的,是会背诵,会做题,会研究考试技巧,会押题的孩子,这不是我们要的! 

     

    我不知道怎么帮他们,于是我帮他们写作业,抄那些“错一个抄二十遍”的单词,抄那些“默写的时候标点错了,所以全段落抄写十遍”的课文。我告诉他们:“这样的数学题是在难为人,你们可以不会,我不会怪你”。可是我知道,这些都帮不了他们,没有人陪他们打雪仗,他们的朋友都在补课。我不在乎成绩没有用,学校的每一次排名都在伤害着他们的自尊心,最终将他们的自信、自尊击得粉碎。

     

    我不得不带着他们选择逃避,我希望找到我理想中的校园,理想中的教育者。于是我把孩子们转到私立学校,我希望能看到不一样的画面。可是我最终发现,一切都没有不同,没错他们遇到了更和蔼的老师,不那么狠的骂他们,他们拥有了更美丽的校园,更宽敞的操场,可是一切并没有不同。我只是把他们领到了一个“看上去很美”的境地,可是后面他们仍然要面对小升初,初升高,然后跟万千学子一起走进那六月里的三天。

     

    然后呢?

     

    不管他们考上了什么样的学校,一本,二本,985,211……可是我想知道,他们会什么?他们抄写了几十遍的那些课文,真的滋养过他们吗?那千篇一律的中心思想,曾经贴合过他们的心灵吗?那些倒背如流的单词堆在一起,就能让他们应对一个国际化的未来吗?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会对着一个权威,说一声“不”吗?

     

    当我顺着眼前的路,一路看下去,看到这些问题的答案的时候,我汗如雨下。

     

    我只好又一次选择离开。 我已经带他们从公立学校离开,到了私立学校,再下一步,我去哪里?当年的我们,没有今天的家长可求助的诸多渠道,没有优质的网络课程,我找不到一位学富五车的智者,跟孩子慢慢的讲什么叫“时间之美与时间之善”。我们做的又一次选择,是远远的去找一个或许不同的地方。这就是我们来到美国的原因。

     

    到今天为止,我尚且不知道这一步是对,还是错。但是当我看到老师和校长的信,我知道他们跟我在意的是同一样东西,那就是让孩子认识自己,发现自己,让他们从自己的内心当中,生发出快乐来。为了这个,我们走了这么远,万里之遥,可是这一切,真的只在这么远的地方才有吗?

     

    我多么希望,未来的有一天,家长不需要再带着孩子逃开,孩子的快乐不再跟随着排名而起起落落。在那一天,中国任何一所学校里,老师都会带着孩子们一起,寻找“本能的快乐”,让孩子们从心里,开出快乐的花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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